文学评论 | 徐 剑:平民英雄动地歌(2)
紫金知道主旋律的写作短板所在,扬长避短,挖掘的小故事、小细节,温馨打动处,让人掬一把热泪。高宝来真是恩济庄派出所的宝,别看为警察刚上幼儿园的孩子做一个自行车后兜,为入看守处手续不全挨罚大学生警官说项,当食堂管理员连厕所也扫,引来埋怨与误解,但小事不小,这个时代人人都想当精英,不屑于做小事,高宝来却积跬步以致千里。尤其是他下沉到部队医院,处理医闹等棘手事,悟透世道人心,智取舌战,办事干净利落,让部队保卫部门叹服;清理医院小商小贩时,知人心冷暖,哀草根的艰难,读之令人动容。
见情处泪点哗哗,见义处侠者为大,见忠处初心永现,体现了新一代共产党人的优秀品质与作风,让人觉得这社区警察可亲可敬可信。冷峻的制服,不再仅是冷色铁面,沾了人间烟火,犀利的眼神里,不再是剑指四方,多了红尘暖意。这样的故事与人物,少了顶天立地的壮举,照样是铁汉柔情,当他罹患绝症,溘然离去时,同样有国殇勇士,世失好人之恸。一生尽管很平淡,做事很零碎,可是轻如鸿毛的人性断面,集腋成裘,连缀而成时代楷模的昆仑泰山般浮雕,皆由紫金的金沙之语铸成,短短十万言书,完成了一个平民英雄的文学资格认证,简洁有温度的文字,堪称一幅时代楷模的英雄长卷。
其实,在我看来,《大地如歌》最动人的篇章,却是写了警察的无奈与怅然。书中浓墨重彩地写了高宝来在社区遇到两件调解纠纷。社区某栋楼上九十多岁的大爷,与楼下八十多岁的老妪的一场上访与诉讼,起因竟因楼上大爷一次次挪椅子的噪声,让楼下的老太心烦不已,上楼论理,邻居遂成冤家。两个耄耋老人,一个刚烈如马,一个倔强如牛,鸡毛蒜皮小事,牵成风马牛相交,导致子女加盟,演绎一场场上访闹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历时三载,高宝来苦口婆心三年,循循善诱,最终未能通攻破衰翁老妪的阵地,直至罹病去世,死而有憾。
还有那社区里占地种菜的文化女人,退而不休,好战成性,惹了众怒。高宝来十次上门,九次遭狂喷,终于将女士和原单位领导社区物管,街道居委会叫在一起,意在做工作,可是那女士口悬如河,滔滔不绝讲了两个小时,高宝来铩羽而归。这两个场面,称得上是全书的神来之笔,警察也非十全老人,英雄亦有完败时刻。这是一种英雄美学,唯有女性作家最懂,打了败仗的英雄有时比全胜而归的完人,更容易被人记住。外溢着失败之美,壮烈之憾,一如乌江自刎,不归故里的楚霸王,更有历史审美与时代价值。《大地如歌》中写了警察的无可奈何,恰好印证了英雄内心的真实与坦荡,是主旋律交响奏鸣曲的行板与慢板,同样构成了一曲时代楷模的交响诗——平民英雄动地歌。
(作者:徐 剑,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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