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悲喜生之离殇英国情人叙述节奏探析(2)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作者用典型的奏鸣曲式的结构形式呈示、展开并再现作品的主题,主副两条线索如何交织并进共同推动情节的发展,而律动的形式背后是情感有节奏的更新和递进,从爱的狂喜到生的悲怆,缘起而终缘灭。
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曾论及小说的图式与节奏,“节奏在小说中的作用是:它不像图像那样永远摆着让人观看,而是通过起伏不定的美感令读者心中充满惊奇、新颖和希望……节奏可以归结为重现加上变化”。[1][英]福斯特:《小说面面观》,苏炳文译,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年,第148页。在音乐作品中,重复、再现和扩充也是旋律发展的基本手法。下文从音乐的结构形式深入到文学的表达方式进一步分析,作者如何通过意象的对比、再现以及照应、回环来酝酿小说的叙述节奏并进而内化成余音绕梁的动人旋律。
1.“灯塔”和“虹”的意象对比
第一乐章中的d只好梦中遥望海上的灯塔。裘利安欲爱不能,相思成病。梦中他置身大雾笼罩的海湾,两岸都是穿蓝衣的中国人,脸背着海上的灯塔,带着神秘的笑容。
他回头发现身后是闵,他转身向闵走去,闵却消失在雾幔之中。谁在那孤独的灯塔里?
他看着那灯塔,泪水突然流了一脸。[2]虹影:《K-英国情人》,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年,第53页。
在这里,灯塔意味着孤独,人海之中,他和她的孤独。如果说孤独的底蕴,在第一乐章里是以诗意的梦境呈现,在第二乐章的“让我们上香山”,则被直接扩展成叙述者的旁白:
裘利安比谁都明白什么是孤独,什么人的孤独才算得上孤独。
就像眼前,为什么他来东方冒险,和这么一个中国女子一再幽会,只有一种解释:他的孤独,她的孤独。他们都害怕孤独,他们需要对方的心。[3]虹影:《K-英国情人》,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年,第114-115页。
正是孤独,使一向为性而性,只求乐趣的裘利安对闵产生了超出性之外的感情——爱——爱的旋律顺理成章地与整部作品的序奏相呼应:“一切都怪我的心,因为我的心是空的。它那么容易与你相融,好像水倒进水里。于是我们在某一天,就成为一本书的纸和字,无法剥离。”[4]虹影:《K-英国情人》,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年,“开篇之前”,此部分相当于奏鸣曲的序奏。而小说的主体叙事完成后,又附有“K给裘利安的诗”相当于奏鸣曲的结尾。由此形成一个完整的奏鸣曲式结构。虽然,“灯塔”意象在小说中只是一闪而过,但却是全篇的点睛之笔,它既道出了人类生存的普遍困境,同时又成为推动小说情感节奏的内在逻辑。
与“灯塔”意象相比,“虹”的意象显得温暖而美好。在第三乐章“p 虹的形象”部分,作者引《诗经毛氏注》这样定义虹:“日与雨交,倏然成质。乃阴阳之气不当交而交者,盖天地之淫气。”[5]虹影:《K-英国情人》,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年,第155页。接着,作者又诗意地描述了虹的形象:
虹时常出现,横跨海湾、山、海湾。百海湾之城市的青岛,春夏之际经常是雨还未停,太阳就即刻出现。虹灿烂的色彩在小鱼山上观望,从来都是气势磅礴,有时从山坡直升天顶,有时是半圆形地搂抱大地。虹在天空时,裘利安就诗意地想那是他们的女儿,他善良,单纯,富有同情心爱心地仰望着,感到世界真如虹那么美好。[1]虹影:《K-英国情人》,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年,第155-156页。
虹以“横跨”“搂抱”的姿态连接着孤独的个体,成为通往温暖和爱的桥梁。虹既是爱的结晶、人类本能欲望的产物,同时又意味着人对孤独、绝望的生存状态的反抗和对温暖、诗意人生的向往。
你站在那高而险的山崖上,像在等待什么,终于,天边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彩虹,
你发现那就是我。是的,我想起来了,就是在那个神奇的时刻,你我识得了你我。[2]虹影:《K-英国情人》,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年,“开篇之前”,此部分相当于奏鸣曲的序奏。而小说的主体叙事完成后,又附有“K给裘利安的诗”相当于奏鸣曲的结尾。由此形成一个完整的奏鸣曲式结构。
序奏中出现的虹,与第三乐章中的虹的形象遥相呼应,彼此诠释,以诗意的方式展现了生命顽强而温暖的特质,从而使欲望主题获得了更内在的情感力量。
2.“海洋”意象的再现和延伸
第一乐章的“e 我不能像渴望海洋那样渴望你”,这一节是上一节“d只好梦中遥望海上的灯塔”部分的情感延伸,节奏短促,体现了渴望、隐忍、压抑之后情爱爆发的强度。大海,随着两人情感的加深,也从朦胧的梦境变成无法逃避的现实:
文章来源:《文学评论》 网址: http://www.wxplzz.cn/qikandaodu/2021/0225/65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