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荐小说伤痕发表前后(4)
最近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看到他在一篇文章里说到自己进复旦前,看过很多中外经典名著,“因为对那个时代充斥在报纸杂志以及舞台上的千人一面,千篇一律的假大空的‘革命文艺’感到十分反感和厌恶……所以,初读到这些文学名著,在我面前仿佛打开了另一扇天窗,让我看到了真实的生活,真实而丰富的人性……因此,我心里从那时也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我将来要写小说,这些文学作品才是我要师承的榜样。”这使我悟到,当时我看《伤痕》时感觉的耳目一新、别开生面,其实是因为他学习的榜样、努力的目标,是真正的文学,是古今中外大师的作品,与“文革”中或者更早开始的“革命文艺”不同。
钟锡知先生2006年末因病去世,享年76岁。我1983年秋天调离复旦,到上海市妇联主持办《为了孩子》《现代家庭》杂志,忙得昏天黑地,很多年与老钟疏于联系。我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后,赶到追悼会现场,望着他安详的遗容,心里是自责的。
孙小琪(左)与知青好友俞自由(右)1985年合影,也正是通过俞自由,《伤痕》得以引起《文汇报》记者钟锡知的关注
左图:2018年8月5日,孙小琪(左)与卢新华到访上海市文史研究馆,在贵宾厅畅谈往事;右图:本刊主编沈飞德(左)与孙小琪(中)、卢新华在上海市文史研究馆合影(崖丽娟摄)
卢新华毕业后分配在《文汇报》工作,后来去了美国,近年常有新作问世。他曾在一篇文章中说,当时老钟约他到报社谈修改意见,有16条,印象最深的:其一,原文中第一句“除夕的夜里,车窗外墨一般漆黑”,似有影射之嫌。于是另补充两句“只有远的近的红的白的灯火时隐时现。这已经是1978年的春天了”;其二,春节期间,“邻居的大伯大娘”来看望王晓华,似乎没有阶级界限,后改成“邻居的贫下中农”;其三,整个作品很压抑,结尾要有一些亮色,于是卢便让怀着一腔激愤之情站在外滩水泥墙边的王晓华转身拉了苏小林一把,“朝着灯火通明的南京路大踏步走去”。从他的这些回忆中,可以想见当时文化工作者心中的禁锢和顾忌,那是另一种伤痕啊!
卢新华认为,《伤痕》的诞生,是众缘成就,凝聚了很多人的心愿和心血。的确如此。我想我的送稿,也是其中一缘吧。我也一直认为,《伤痕》的问世,在那个时候,如春笋,不论早一秒晚一秒,是一定会破土而出的。一个国家的人民,竟然有如此普遍如此汹涌的伤痛和泪水,一篇几千字的小说就能引爆,其强大的内在张力可以想见!后来听说,关于《伤痕》发表的过程有多种说法,我看到的一些回忆文章,有些在时间节点上有出入,我认为是属于记忆出错。重要的是,大家都重视《伤痕》在那时的公开发表,体现了一种高度的价值认同,这就够了。岁月悠悠,今年是《伤痕》发表40周年,重提往事,我把我目睹的、亲历的记录下来,也是为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中国历史上也是我们个体生命中浓墨重彩的40年。
(2018年8月14日)
文章来源:《文学评论》 网址: http://www.wxplzz.cn/qikandaodu/2021/0323/70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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